05 山腳廢校 第五話
晚間山區下起雨來,雨勢不小,原住民部落後頭的登山步道,除了當地人架起幾盞小燈的區域,依稀可見步道外,剩下的道路完全伸手不見五指,但不知為何在這樣的山道上卻有一個顯眼的東西在上頭跑動,那東西有著一身顯眼的黃色,而且似乎正在躲避著誰。
那身黃色的東西是件雨衣,腳上也踏著一雙同樣顏色的雨鞋,但似乎尺寸很小?雨衣、雨鞋完全是小朋友的尺寸,並且還撐著一把小巧的雨傘。但這個有著小孩模樣的東西,在下雨天濕滑泥濘山道上跑酷的身手,卻絲毫不像普通的孩子,光是能一躍四尺,並在山壁上橫走的舉動,可見身手不凡。 那穿著黃色雨衣的東西跳過了吊橋,眼前是一片大霧,但當他走進霧中,上次他所見的那座木頭搭建起的老舊校社就出現在他眼前。穿著黃色雨衣的東西想往前幾步想走進校舍,卻在門口停了下來,似乎有點猶豫,像是在顧及什麼。 『找到你了,黃色小飛俠。』 穿著雨衣的黃色小飛俠聽到聲音,警覺的往旁跳開,連續的翻滾、閃躲,躲開了那一條條要捆住他的鐵鍊。從大樹上跳下來的黑無常嘖了一聲,沒想到這魔神仔還真會逃,眼看黃色小飛俠又要跟上次一樣從眼前逃走,黑無常大喊:「學弟!做事了!」 逃離層層鐵鍊攻勢的黃色小飛俠,見到眼前有另外一個跟剛剛一身黑的人不同,這次是一身白,臉戴一個長舌嚇人面具的傢伙出現在眼前。手持羽扇就這樣朝黃色小飛俠一揮,一陣旋轉的颶風就朝他而來,將他捲起來。 『刑具—枷鎖。』用風將身材嬌小的黃色小飛俠捲起來的白無常從手中變出中國古代逮住犯人遊街的方形刑具,這是一種可以拴住雙手與頭頸的道具,通常用來對付頑固的鬼魂,讓他們就範。 當刑具枷鎖就要這樣銬住黃色小飛俠時,黃色小飛俠撐開了他的傘,傘透過颶風將他往更遠的地方飛,即時躲開了白無常的枷鎖,枷鎖重重跌到地面上。白無常看著上頭乘著雨傘飛行的黃色小飛俠,不自覺得說:『哇真好,我也想要一把,就像電影《歡樂滿人間》那樣。』 『歡你媽!他要逃掉了。』聽到自己搭擋又在講幹話,黑無常人從旁邊的峭壁踢了一腳往上跳,而白無常的羽扇一陣風將他的跳躍送上更高的地方,眼角瞄一眼剛剛摔到地面的刑具枷鎖,用手指打了響,看著上頭說:『刑具—血滴子。』 枷鎖立刻變成一個像鳥籠模樣的東西,籠裏有著旋轉的刀刃回到白無常手中,白無常往上一扔,血滴子朝黃色小飛俠在空的方向衝去。 黃色小飛俠見到與他一樣在空的黑無常,就加速想要逃跑的速度,沒想到當往前之後自己卻被什麼東西給彈了回來,這時黃色小飛俠才發現,這陣山區的雨似乎不平常,看來黑白無常早已設下結界,讓他無法逃脫此地。 一個閃神,黃色小飛俠的腳被鐵鍊給拴住。套著黃雨衣的小手臂被黑無常一手抓位住掙脫不開。黑無常拿下自己的鬼面具,面具下是比鬼面具還要讓人發寒的恐怖表情對他說:『魔神番仔,你跑進地府就還私闖十殿閻羅宮,現在我要把你逮回去審判。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跟我走,二是……』 黃色小飛俠聽到下頭傳來嗡嗡聲,離他越來越近,就見到血滴子朝他快速奔來。 『二是由我們黑白無常直接就地消滅。快選吧,時間不多了。』黑無常說,但小小的黃色小飛俠仍然不停扭動身體想掙脫,讓黑無常感覺很煩躁,唸說:「死番仔,不要亂動!」說完就要用手銬,將他手腳銬住。 但突然黑無常聽到地下的白無常喊:『學長,有東西!』 話音剛落,黑無常就查覺到自己身後有個身影,讓他有點驚訝。 怎麼會?自己竟然沒察覺,然後這時黃色小飛俠張大嘴,往抓住自己黑無常的手大口咬下去,黑無常瞬間痛到哇哇叫鬆開手,大罵:『幹!混蛋魔神仔,你敢咬我。』 黑無常手鬆開,黃色小飛俠被鐵鍊拴著的腳掛在空中,眼見就快要被血滴子給撞上,眼睛一閉,就見,有支腿一腳踹開那血滴子,將刑具往白無常的方向飛去,白無常趕緊拉著血滴子的繩索,沒想到卻無法停止,被整個往後拖,直到血滴子撞倒山壁上,自己也栽進去。 『感覺,又要做白工了。』白無常嘆氣,拍拍自己身上的落石和葉子,看見自己壞掉的血滴子,說:『這維修刑具的帳單只好算在學長上了。』 『平凡人的身軀果然無夠好使,毋過總比無卡好。(凡人的身體果然不夠好用,不過總比沒有好)。』赤腳的劉紹堯站在黑無常的鐵鍊上,將黃色小飛俠的腳抓起來看,有點意外的說:『這就魔神仔?講較冗恐怖椰,實際看來那較細隻(這就魔神仔?說得多恐怖,實際看起來怎麼那麼小)?』 『你是……那次山上煩人的小鬼?』黑無常看到那張臉,一臉就認出來是那之前山道上煩人的小鬼,但突然看見那眼神和整個氣場,突然間覺得不對,又仔細的看了遍,這時劉紹堯把頭轉過來看向黑無常、還有從下方乘風起來的白無常,露出一抹笑容說:『陰間的鬼才走來生番山區,看來是有歹誌好耍啊(陰間的鬼差跑來原住民的山地,看起有好玩的事情要發生了)。』 『廖神仔,你那欸上這款少年仔的身(廖添丁,你怎麼會上這種年輕人的身)?』黑無常看出了這人的身份拿著地府令牌指著他,用台灣話問。 『廖神仔……啊是那個以前的台灣土匪,被人神格化的小廟神明廖添丁啊。難怪連自己神體都沒有,只能附身在人身上。』聽到黑無常學長說,白無常看著眼前的人附和。 『話剛欲講這歹聽(說一定要說得這麼難聽嗎)?』附身在劉紹堯的廖添丁抓抓頭說。說完就掏出紅領巾捆住黑無常的鎖鏈,用力一拉,在黃色小飛俠腳上的鎖鏈就這樣直接被截斷。 黃色小飛俠看見黑白無常凶神惡煞的樣子,害怕的躲到廖添丁腳後面。 『你確定要跟那個魔神仔站同邊?廖神仔。你知道這樣會有什麼後果嗎?』黑無常指著黃色小飛俠說:『這款私闖地府,無哉做啥歹計,將伊交出來莫逼我動粗(這傢伙私闖地府,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將他交出來不要逼我動粗)。』 『我看你像是欲打死伊,無像是欲逮捕(我看你像是要打死他,不像是要逮捕)。』廖添丁看著黑白無常這地府基層,一臉不屑說:『你當林北無去過地府喔蛤,無常仔。論輩講來你這咖小無資格跟我談條件,哉無(你當老子沒去過地府喔,黑無常小弟。論輩份你這層級還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懂)?』 『閣再講(再說)打死魔神仔,毋(不)是犯法?』廖添丁說,露出怪笑指了指自己附身的劉紹堯,挑釁的說:『啊是欲對付我?黑無常,對凡間的人動手是啥狀況你看勒辦。』 嘖,這傢伙明明就是個小廟的人類神卻這麼囂張。 黑無常不爽,但的確比起他們這陰間鬼差,被人拱為神的廖添丁不是他們輕易可以越權的對象。這時白無常偷偷靠近黑無常後頭低語說:『學長,這叫廖添丁的傢伙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不過就是個碰巧被神格化的人類神,要不給他點顏色瞧瞧。』 『你別亂來,我們是來辦事不是惹事,結界還在那魔神蕃仔就逃不出去,牽扯這種野神明不是好事。』黑無常說,但白無常手中的血滴子刑具還是發生變化,變成一把殺威棒。 但下一秒,沒想到黃色小飛俠卻突然一個往後獨自下墜。 讓黑白無常驚了一下,白無常馬上也往下追。黑無常要跟上卻被廖添丁擋住,這讓脾氣不好的黑無常整個發怒,冷冷的說:『廖神仔,我諒是神明,但是你要是再考驗我的脾氣,我可依陰間法律妨害公務罪反擊。』 『喔,是喔我真嚇耶(喔,我好怕喔)。』 廖添丁說,就見黑無常操控四面八方鐵鍊將他五花大綁,鐵鍊另一端在黑無常手上拉緊。 原本是想趁劉紹堯累一整天睡覺不好醒來,廖添丁才能夠趁機從紅繩跑出來玩。但看來自己這次有點太輕敵了,廖添丁轉轉手腕,露出怪笑說:『少年仔,明仔載你可能會真忝喔(明天你可能會很累喔)。』 說完廖添丁的紅色領巾像是有生命一般,朝鐵鍊轉動蔓延捲進,然後就見鐵鍊瞬間被紅圍巾給勒到粉碎,回到廖添丁脖子上,然後身子反過來向後,想將黑無常給拉過來。 黑無常沒想到這廖添丁力氣那麼大,自己快被拉過去之時果斷放棄鐵鍊,往後退去,改用放出四面八方的手銬想銬住廖添丁,這手銬不是普通的手銬,是黑無常專門抓厲鬼用的,有時候也用來對付山中精怪,被銬住的鬼怪將會全身無力,而得已輕鬆逮回陰間。 但廖添丁不是省油的燈,但有些讓廖添丁意外的是這劉紹堯雖然平常看起來兩光兩光,但身體素質還真不錯,肌肉和反應神經都還能配合他這讓日本警察頭痛的一代凶賊。跳躍、翻滾閃過那些手銬。整個人躍過黑無常的頭頂,黑無常見狀手一抓將手銬銬住廖添丁,另一邊銬到自己手上,往下拉。 以為廖添丁被拉下的黑無常以為這下逮到人,但沒想到自己另一邊的手銬卻是空的,而在反應不及時,廖添丁就抓住了他的鬼面具,放在手指上頭轉,一把彈簧刀架在他脖子上說:『你這無常君真假厲害,我頭一擺對你這地府來欸基層警察出真本事。但系各要奮練閣有……有時一件歹誌後頭有就複雜的原因存在(你這黑無常真的厲害,我第一次使出真本事對付你這種陰間基層。但是還要在練習還有……有時候一件事情背後有很多複雜的原因)。』 『手銬咖早警察大人對付真多了啦,無難度(手銬以前日本警察用很多次了,沒難度啦)。』廖添丁笑說,將自己掙脫的手銬在黑無常眼前晃了晃,摸摸身高較矮黑無常的頭還給他,人就往山下部落回去。 看著那廖添丁的背影,黑無常深吸一口氣,隨後怒得將自己手銬往山壁上扔,喘著氣。你給我記著廖神仔,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這野神明。 面對著大雨,黃色小飛俠不管怎麼走都還是會回到吊橋和那間木製的老校舍。黃色小飛俠看著那學校大門跟最初一樣猶豫要不要推開這門?但突然間感受到上頭有東西逼近,人連忙往後退,這一退躲過白無常那從天而降的殺威棒奮力一擊,只見棒子將地面打出了一個坑。 『這結界就是專門用來困著你們這魔神仔,你怎麼也逃不掉。』白無常拿起棒子說:『老實講我不像黑無常學長要花那麼多時間好好跟你談,還給你選擇這種事情常常讓我很煩躁。所以我只有一個想法,黃色小飛俠你聽好……現在不乖乖聽話,你就是死路一條。』 『…………!』聽到白無常的話,下一秒黃色小飛俠就看見白無常拿著殺威棒往他衝來,他跳開躲過幾擊,但卻還是被白無常給逮到,棒子要直落他的頭頂。 就在白無常以為事情穩了時,黃色小飛俠這時雙手高舉手中的雨傘,撐開旋轉,雨水在傘上潑起水花,直接把白無常棒子揮來的一擊,整個連人滑動出去,這是白無常沒料想到的,他在空中翻兩次身,重新踏上地面,快速的出棍向黃色小飛俠。 小飛俠收起傘,用傘的尖端撥開棍子,一傘一棍碰撞轉動幾回,最後紛紛拉開幾步距離。 原本以為這穿雨衣的魔神仔只會逃,沒想到還有這手?真讓是意外。白無常想,但是卻不放在眼起,因為這種反擊無傷大雅,只見他將殺威棍劃出一半弧,見黃色小飛俠用傘擋住時露出奸詐的笑臉,另一手拿起羽扇揮,一陣強風衝來就將黃色小飛俠整把傘吹開了花。然後雙手抓著棍子,使力要給小飛俠身體一擊。 就在快擊中時,白無常聽到「呼!」的一聲,黃色小飛俠整個雨衣膨脹起來,就像是把小黃傘一樣,一躍跳起順著剛剛那白無常製造出的颶風快速往後飛,閃過這棍擊。 竟然!白無常沒料到在這不到幾秒的時間,黃色小飛俠還能躲過那麼近的攻擊,但只見瞬著強風的黃色小飛俠雖手勾到了他的傘但也因為風的強勁,背撞到建築的門上,然後就見一個黑影從空中落下,黑、白無常重新會合。 黃色小飛俠沒有選擇,看著舊校的大門推了一把逃了進去。 白無常想追卻被黑無常抓起衣領拉回來,對他說:『今天到此為止,這校舍有點怪異,就連那魔神蕃仔好多次想進去都猶豫,我們這樣突然進去不知道會遭遇到什麼。別貿然行事。』 白無常看了看黑無常說話的口氣好像跟平常不同,眼睛紅紅的,臉像是在生悶氣,拉進看了看,就問黑無常:『學長,你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被高大的白無常舉在空中看的黑無常,不爽的說:『你把抱起來幹嘛?你這智障快放我下來。』 『啊,我懂了!是不是打輸了廖添丁所以哭哭了,學長好乖好乖、不哭不哭,我的搭擋黑無常學長最強最厲害,只是常常被人拗加班又嘴壞,害我這個搭擋受無妄之災,好喔,不哭不哭……』 『白無常把我放下來!我他媽的先殺了你!』被白無常說的臉紅的黑無常,怒得短短的雙手雙腳在空中甩,咒罵著他的白無常搭檔。 廖添丁一落下來回到部落中巫女小屋的房間外,用外頭插在水龍頭橘黃色的水管將劉紹身上的泥濘沖掉,全身脫到只剩件四角褲,然後還從褲子中掏出了一個奇怪的小瓶子。 不會是那叫什麼黃色小飛俠的魔神仔偷偷塞進他褲子裡的吧?廖添丁不解,看著裡面的液體,正想打開看看是什麼,就在後頭聽到一個女聲。 『仰是齁發現啊(還是被發現了)。』附身在劉紹堯的廖添丁說,沖了沖腳掌的泥巴轉身。 就看見原住民巫女苗筱珺站在身後,走進將一條乾淨的毛巾遞給廖添丁,而廖添丁卻不疑有他的接過擦了擦身體。 「這裡是部落,會有什麼氣息我都相當熟悉,你一個外來的神明是很好認得。但是我得要提醒你,你現在這肉身可不是神仙,而是一般人。」苗筱珺碰觸劉紹堯的後背將藥膏貼布貼上去,對廖添丁說:「你看見那校舍了吧,為什麼會在大半夜跑到那邊去?」 『想欲哉嗎?番仔尪姨,但我記欸山頂番仔無相尬意阮漢人欸(想知道嗎?原住民巫女,但我記得原住民不是很喜歡我們平地人耶)。』廖添丁邪邪的調侃,笑說:『我馬是替人做歹誌咩,詳細我可無當講,只是狀況有當多複雜(我也是替人做事,詳細狀況不能說,只是情況有點複雜)。』 說完廖添丁轉過身來看著巫女苗筱珺,沒繼續下雨的部落這時透出月光,灑在廖添丁附身劉紹堯結實的身體上,胸、腹肌的起伏變得格外立體,並在水珠下閃出黃白的月光。 摸了摸身上痠痛藥膏的廖添丁看了看剛剛自己上身的步道,就說:『妳叫劉紹堯這群誒注意,那棟突然間出現的學校,可比阮所想欸各卡多問題(妳叫劉紹堯他們要注意,那棟突然出現的學校,可能比我們所想的有更多秘密)。』 說完廖添丁一跳就到巫女小屋旁的民宿窗邊,進到宿舍脫掉身上濕透的內褲,全身赤裸的專進被窩裡,過幾秒呼聲出現,又變回什麼都不知道的劉紹堯。 而此時跟劉紹堯同房的孫奕倫,眼睛卻沒有闔上。 最先發現問題的是江進,在廖添丁用著劉紹堯的身體跑出去時,他不動聲色,而在後續才把在睡覺的孫奕倫挖起來。孫奕倫原本想追上去,但礙於江進鬼大叔在他身體裡不動,讓她行動困難。但也才讓坐在床上的他稍稍冷靜情緒,試著思考狀況。 「進哥,如果說連廖添丁這種平地的神明都跑去試探狀況?那是不是表示這棟老舊學校出現,連神明都不太清楚狀況?」 『小朋友,我認為近期所有的事情可能都超出,一般我們傳統的宗教信仰。』江進說:『不管是那四樓公寓詭異的圖案、還是進到一個虛構出來的靈道空間、還有用靈魂石頭做成的吉他樂器……這些,都已經不是通常哪個特定宗教可以解釋的。』 聽到江進鬼大叔這樣說,孫奕倫也不免認同,如今發生的許多事情都大大超過過去他所聽到的鬼故事、或單純靈異事件,反而走向一個更不可預測的情況,這有點像是遭遇未知性,有點都無解的狀況。 「如果這樣說,進哥你認為那『靈魂石頭』是否並不是現今宗教產物,會不會是……人造出來的東西?」孫奕倫想,提出一個假設,江進聽了想了想搖頭說:『雖然的確有你我說的這種可能,但我並不覺得單憑人可以造出這種複雜的東西。現在的人光製造疫苗對抗病毒都可以雞飛狗跳,這種更複雜的事情我想人類是做不來。』 「你的意思是這靈魂石頭是非人的產物,真的是白叔說得那什麼造物之主的傳說?」孫奕倫說,其實他實在不太懂白叔他祖先研究那些東西是個什麼,畢竟是從中國來的外省人,那大地從過去就是迷信,要不現在共產黨不然過去多元信仰如此豐厚…… 等等,多元信仰? 「難不成……進哥我只是打個比方,如果這靈魂石頭……」孫奕倫掏出自己睡褲口袋的那吊飾,明明是在下雨昏暗的夜晚,但這石頭卻還是格外的清晰明亮。孫奕倫說:「如果這是我們從來不知道信仰下的東西,並且比起佛、道教、天主基督、猶太、印度、真神信仰、原民信仰等等一堆,都還要更早更古老的信仰下的產物,會是怎樣?」 面對孫奕倫的外行人的想法,除靈師鬼大叔江進聽了突然愣住,他的確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個超越眾多宗教在相當遠古時期就出現的信仰本體會是個怎樣的狀況。但就如這孫奕倫小朋友所言,如果是那麼久遠且強大的信仰下的產物,突然在這個時間點大量在台灣出現…… 『這會很不妙。』江進說,腦袋突然閃過那個記憶,又是那個女人的印象,隨即更多記憶的印象出現在他腦袋中,突然有個男人帶著笑容出現…… 「很微妙對吧?」孫奕倫沒有把江進的很不妙聽錯,自顧自思考著說:「白叔那邊的資料也有斷層並不是全部,加上也不一定都是白叔解釋的那樣。何況這次巫女小姐試圖占卜石頭又發生那種事。恐怕把你關進那靈魂石頭裡的人,一定也不是普通人物,說不定還根本不是人……進哥?欸、幹嗎看著我發呆?」 孫奕倫看著江進愣著看著自己,突然間回過神的江進開口就說:『我見過那傢伙!』將孫奕倫嚇了一跳,屁股往後退了幾步說:什麼、什麼? 『那個姓柯怪裡怪氣的軍官,我以前知道他!』江進說,在記憶裡出現了政戰主任柯魁晉的樣貌,但卻不知道他到底跟自己有何關係。 「你見過他?真的假的。」對江進鬼大叔突然恢復點點記憶,孫奕倫對他認識那柯軍官有點意外,追問但江進卻不清楚。孫奕倫看著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他有預感自己之後似乎一定還會跟這叫柯魁晉的人見到面。 隔天早上起床,孫奕倫他們開始一天的拍攝行程,從巫女苗筱珺口中知道那突然出現的木頭舊校舍,他們想問問當地部落的居民是否也知道這件事,或是有什麼看法。劉紹堯揉著自己的肩膀,明明昨天自己工作完洗澡後就呼呼大睡,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卻全身痠痛? 「好累喔,我是不是有點過勞了?奕倫。」劉紹堯問,而且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痠痛貼布,總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貼上的,滿頭問號。面對這樣的劉紹堯,孫奕倫感覺自己還是先不要說出真相好了。 畢竟一大早劉紹堯光著屁股在房間跑來跑去,大聲說:為什麼他沒穿衣服,然後內褲還濕濕的。露出一臉失身少女的模樣,跑來煩他,把孫奕倫吵到睡不下去,不得不起床。 但現在看還能扛著攝影器材的劉紹堯,這少年仔的身體狀況應該不用擔心。 「啊有這件事,但是很奇怪。」 很快的他們就開始一天的工作行程,佳萱姐訪談了其中一位正要開車下山的居民太太。那太太堯下車窗說,訪問的佳萱姐追問:「什麼奇怪?是因為突然出現那學校嗎?」 「恩啊,而且我老公和幾個朋友想說要過去看看,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得到,卻總是找不到……」 「看得到卻找不到?」佳萱姐聽到這講話有點不懂,但卻聽到原住民太太繼續說:「就是看是看得到,但實際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總之後來找不到那學校,我老公他們就不找了。」 「知道,我爸爸有說過。姐姐你們是Youtber嗎?在拍什麼?」在等專車要到山下上課的原住民小孩們,看見佳萱姐跟孫奕倫他們攝影機團隊很好奇的問。 聽到自己被叫姊姊的佳萱姐心情雀躍,越看這些原住民小孩子越可愛,就問:「所以你自己也有看過那個學校嗎?」 「我們去過啊。」好幾個原住民小朋友圍過來,對著鏡頭七嘴八舌的說:「我們以前都在那小學上課,只是之前拆掉了但最近突然就出現。」 「我媽媽說這一定是我們部落祖靈不想要學校被拆掉,才又偷偷蓋好的。」 「我其實比較希望變出來的學校是國中,現在到下面上學都要好幾個小時,坐車都要做好久,還不能遲到。」 「姐姐可以問巫女啊,她很厲害什麼都懂。我以後也想當巫女!」 一個小男孩這樣說,然後就被其他小朋友笑,他的一個朋友笑說他一個男生怎麼當巫女,那個小男孩不服氣的說:「怎麼不可以,你沒聽過多元成家,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都可以結婚了,男生怎麼不能當巫女。」 一群原住民小孩起鬨到上學的專車來,佳萱姐聽到那原住民小男孩跟他朋友講的話,突然間有些回憶上了心頭,在那想當巫女的小男孩上車時說:「姐姐小時候雖然是女生,但是一直都很想當王子。」 「為什麼?當公主不是比較漂亮嗎?」小孩問。 「對啊,但是卡通裡面的公主都只能被抓走等人來救,姐姐想說與其要等人來救自己,不如自己當王子就不用人來救了啊。」佳萱姐這樣說,小朋友聽到哈哈笑說:「姐姐好奇怪喔。」 「很奇怪嗎?」 「因為不用當王子,公主夠帥夠強也不用人來救啊。」原住民小男孩說,跑上車。 這說法徐佳萱沒有想過,她放下麥克風。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這種問題,想成為王子不用人來救,但是即便自己成了被抓走的公主,好像……自救也不是不可能,不管身上是穿澎澎裙還是褲子。 訪問完一圈部落的住民,雖然並沒有太有用的資訊,但是孫奕倫他們得知並非只有巫女一人見過那個突然出現的那個舊校舍,而且好像許多小孩跟父母過去也曾經在那出現的學校上過小學,簡單來說那並不是虛構的學校,而是一所真的存在過後被拆除的小學。但卻不知什麼原因出現在山中。 「會不會是海市蜃樓?」在訪談結束,確認影片素材的魚漿看這這些影片,總有這種感覺。畢竟看得到卻找不到,怎麼想都跟海市蜃樓有些類似。 「畢竟大家都看到過,卻沒人真的找到那所學校。」佳萱姐好像也認同魚漿這種講法。 「我其實一開始也是抱持這種想法,認為只是一種幻影。」此時巫女苗筱珺來到民宿,對著在民宿客廳的眾人說,並且隨後拿起口袋的粉末,倒在手上吹了一下發散開來,就看見一隻隻鳥出現在眾人眼前飛過,然後變成花朵消逝無蹤。 「這就是幻術,妳們聽過那種深山中的迷幻蘑菇或一些被禁止的藥品吧。其實這粉末跟那些有點類似,但是不同的是要懂些古傳巫術的部落巫女巫師才會的技法。我原本以為那學校也是如此,但是情況有點不同……」 「怎麼說?」孫奕倫問,苗筱珺看了一下門口像是跟門廊的誰點了個頭。 一個年輕的巫女走進來民宿,對著眼前的微微點了頭,人就說:「你們好我叫譚莉,是見習的巫女。我今天有看到你們在找大家問關於那學校的事情。雖然我知道很多人都說只有看到找不到,部落也有很多人覺得那是假的,但……」 「我去過那學校。」見習巫女譚莉說。 「妳去過?」佳萱姐說,譚莉點點頭表示:「不是什麼我以前在那裡上過學,我知道怎麼到那吊橋後面的學校,不過……」譚莉說到後面有點不敢說,但是苗筱珺看著她對她點頭,像是說沒關係可以說,譚莉接著說:「我覺得那學校似乎跟以前不一樣,有點怪……有點……可怕。」 「我覺得不要去會比較好。」譚莉說。 聽到見習巫女譚莉這樣說,孫奕倫看向眾人,大家也面面相覷。譚莉說完話跟大家點了個頭,人就趕緊離開。原住民巫女苗筱珺說:「她算是誤闖了那地方,只要有些靈力的人找到那學校並不難,但某方面我相信那女孩的直覺,也就是那個地方不是一個適合拍攝的場所。」 「所以,巫女小姐你是建議我們停止拍攝?」劉紹堯問,看著苗筱珺,苗筱珺說:「我覺得這樣會比較好,讓有能力進去的人進去,因為進到裡面後,不只我、連姨婆跟我奶奶兩位前巫女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妳說讓有能力進去的人進去,那不就是……」魚漿說,看著旁邊的孫奕倫。 『妳就直白點說吧,原住民巫女。』從孫奕倫身體出來的江進,飄到苗筱珺面前面對著她的臉說:「妳只希望我和孫奕倫還有妳,三個人進去裡頭對吧?」 「我的確是這樣打算。」苗筱珺表示,雙手交叉在胸前。 「等等,這跟我們來時說的不一樣吧!怎麼突然說改就改。」劉紹堯說,苗筱珺看了看他身上的貼布,直接表示:「那是姓柯的軍官跟你們的約定,跟我無關。」 「欸,妳這樣很不講理。」劉紹堯想說什麼,卻被孫奕倫阻止,對苗筱珺點了個頭說:「就我們過去,但是我要拍攝跟我組員連線沒問題吧?」 「這我沒有意見。」苗筱珺說:「等你準備好就到小屋來找我。」說完人離開了民宿。 「什麼啊,明明之前說要我們幫忙拍,但突然又說不要,哪有人這樣。」劉紹堯氣噗噗的說,但是旁邊的魚漿跟佳萱姐卻沒有氣憤,反而跟劉紹堯表示:「我覺得苗巫女突然這樣說,可能有她的原因。」佳萱姐表示。 「我也覺得,畢竟專家有她的判斷。畢竟……」魚漿面對劉紹堯說:「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這邊畢竟是觀光景點,可能經不起這樣有任何不好的狀況發生。」魚漿這一說,一時間劉紹堯也無法反駁。 「欸,怎麼突然大家都站巫女那邊,奕倫你也是嗎。」回到房間的劉紹堯躺在床上,轉頭問正在著裝的孫奕倫,只見孫奕倫戴好自己的腰包,一身他要去廢墟探險的裝備,伸手跟劉紹堯說:「把你拍攝用的那運動相機給我,我要裝上來。」 「喔……你真的要自己去喔?」劉紹堯問。 「畢竟工作還是要拍,而且我也很好奇那個舊校社。」孫奕倫說,穿好裝備看著還在氣頭上的劉紹堯說:「你就當放假觀光吧,仍多休一天工假不是也滿好的嗎?我可是被臨時叫回來出差。」 「好啦、隨便啦!」劉紹要說完,就把上衣脫掉,裸著身上像小鬼一樣在床上滾。孫奕倫隨便他去發洩,體內的江進大叔表示他該走了,人就往房間外去,但在門口前孫奕倫停下來轉頭對床上的劉紹堯說:「阿堯……」 「嗯?」抱著枕頭的劉紹堯仰頭看門口的孫奕倫。 「你不要打什麼歪腦筋。」孫奕倫說。 「我那麼笨可以想什麼,你快去跟巫女姐姐約會啦!」劉紹堯應和說,而就在孫奕倫離開民宿後,躺在床上的他打算來滑手機,伸手去拿。 『你就按呢看依去喔(你就這樣看他去喔)?』 「啊啊、啊誰!喔,你這神仙賣出來嚇怕好無(不要出來嚇人好不好)?」 廖添丁突然發聲,劉紹堯嚇得手機掉到床下伸手去撿,就聽到廖添丁在笑他身大無膽,劉紹堯不服氣的說:「就巫女小姐莫(不)讓我去唄!你不要在那落井下石啦。」 『嘿嘿,人講莫齁(不給)你去,你就不去了?你不是這種人對吧,劉紹堯。』廖添丁說這話,這話讓滑手機的劉紹堯突然停止動作,對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說:「你有辦法?」 『嘿,你問對人啊……我當然哉安怎(知道怎麼)去。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劉紹堯……』 「什麼條件?」 劉紹堯聽了聽附身在自己身上的也神仙廖添丁說,人船上鞋子,重新套好衣服,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狀況下,走出了房間門…… |